“金门协议”是1949年以来,两岸民间团体受权签订的第一个书面协议,在两岸关系史上有着重要意义,也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开端。
韩长林记得,8月24日晚,常松茂通过电话向他提出,面谈地点可否选在第三地,如日本、菲律宾。25日,韩长林电话答复:“日本、菲律宾两地不妥,两处均不在中国领土内,谈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跑到别人的地方去?台北我们去不了,金门有无可能?”
随后,韩长林立即向乐美真报告,国台办也同意该意见,“金门远离台湾本岛,当时台湾人要去金门也是受限制的,没有人知道要发生什么,也没人会关注,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”。
当时,台湾当局的“动员戡乱”还没终止,金门又是战地,而且中国红十字会谈判组成员大多是共产党员。在金门和共产党员接触,政治风险可想而知!但在最后,依然是金门,依然是一场极其顺利的商谈,没有刀光剑影,没有尔虞我诈,只有坦诚、互信、平等、尊重,这其中的微妙变化,不言而喻。
金门商谈后,陈长文曾透露有关细节。当时,他找到时任台湾“行政院长”郝柏村,汇报有关情况,郝柏村当场便问:“为什么不到金门?”陈长文立即追问:“金门可以吗?”郝很肯定地反问: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商谈地点就此敲定。
9月11日,韩长林一行抵达金门,上岸后,没有任何手续,没有任何检查,大家都很兴奋。车行路上,两侧空地里密密麻麻布满了水泥桩子,顶上是尖朝上的三角形钢叉。有人问:“这是什么?”徐祖安回答:“是防共军空降的。”大家都笑了。
到了“仁爱新村”新建招待所,谈判会场就在楼下,布置也很简朴:方桌、鲜花、糖果。会议室只悬挂红十字旗帜,没有其他任何政治元素。
商谈过程中,双方重点讨论的内容有二:一是“非法入境”“遣返对象”的确定;二是落款名称及签署日期。
“两岸没有共同的法,‘非法’究竟是什么法?‘入境’,是国境还是边境?渔民捕渔、避风、加油、修船等进入对方港口,应不应该作为遣返对象?这些都需要厘清。”韩长林说。
落款名称,为了避开敏感字眼,双方商定均不使用全称,而是用“海峡两岸红十字组织”,签字人是双方代表韩长林、陈长文。
在签署日期上,双方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分歧。陈长文坚持用“民国年号”,韩长林坚持用“公元年号”,双方甚至谈到用“天干地支”落款,最后决定“各签各的时间”,分别写“1990年”和“七九年”。
没有单位名称、没有签署人职务、没有加盖公章,没有一致时间、没有“经过会议批准”,可谓一份“五无协议”的“金门协议”,却在此后20余年历经风云激荡,开启了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新篇章。
会谈结束后,台湾红十字组织赠送参加商谈的大陆代表每人一瓶“金门高粱”酒。
“我一直珍惜此酒,视为珍宝。我一定要等到两岸统一那一天打开畅饮!我深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!”20年后,在“金门协议”签定20周年纪念现场,方庆云感慨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