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市场的简奶奶

作者/陈罡元

那年，母亲突然离世，为了在家照顾悲痛的父亲和做点小生意，我毅然拿出两个月工资，在批发市场进了好几大袋衣服。

事情远远没我想象中简单，在快要过年的日子里，不但找不到合适的铺面，就连街头巷尾都在市容的整顿下，不让任何人摆卖商品。眼看两个月的血汗钱就要打水漂，望着一屋子堆放的衣服，加上失去母亲的痛，我的泪水簌簌下落。

离家附近一里多路有个菜市场，那里集中又好的路段，早已被固定的摊位收买，像我们这些临时又流动的卖家，只能占集市的两头两尾，而且还要去得早。

第一次，天没亮就去，却已经晚了，只能把衣服摆放到街尾的小角落；第二次，凌晨五点到那，却仍是晚了别人几步。就在我不知所措，正盘算着把衣服放到哪时，从旁边走来一位卖蔬菜的老奶奶，很是和蔼地从她的摊位跑过来跟我说：“小姑娘，你卖衣服要来得早，现在快过年了，做生意的人多。要不，我腾出一竹篮放后面，你把衣服摆我这卖吧！这样，我俩也相互有个照应。”我感激涕零地一边道谢，一边把衣服一件件摆好。从闲聊中，我得知老奶奶姓简。

第二天，简奶奶为了帮我占位，竟然跟人家吵了起来，她若无其事地笑着，我却早已热泪盈眶。我俩就那样默契地做伴，有人看衣服，她帮我当说客，有人买蔬菜，我帮她拿袋称秤，我们就像亲密无间的母女一样无话不谈。衣服生意好时，她比我还开心。我见她蔬菜没卖完，闷闷不乐的样子，我也会帮她卖些。集市上圩只赶上午场，每到中饭时间，简奶奶就会帮我把衣服装进口袋。我先用自行车推两袋回去，再返回带另外两袋回家给父亲做饭。

简奶奶有两个儿子，大孙子都上高一了，小孙子也上了初中。也不知简奶奶哪来的力气，每天凌晨一点起床，去县城下面的大批发市场，然后肩担满满的两大篮蔬菜，于凌晨三点赶到县城上面的集市占位售卖。 

我不解地问简奶奶，像她这样的年纪，完全可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，或去老年中心打打牌。简奶奶却语重心长地跟我说：“罡元，你不知道呀，虽然说儿子们都孝顺，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。为了不增加他们的负担，趁我现在还能动，做点小生意，这样，不但过得充实，还能自己养活自己，多好呀！”简奶奶还跟我说，她不但没要儿子一分钱养老，还给孙子们出学费。有时，蔬菜生意不好，她连续三个月都舍不得吃肉。

衣服只持续卖了二十多天，摊位便在后面连绵的雨雪天气下摆不下去。还好，当时机智的我，除了卖衣服，还在县城的批发市场进了一些手筒、手套、袜子之类的小商品兼卖。这样，虽然只卖了一半的衣服，却收回了本金，还赚了点钱。而且，每逢其他小镇赶集，我都会挑衣服前往，有时在公交车上就能卖上七八件……

时隔多年，身在异地他乡的我，仍常常想起简奶奶，想起那些在暴风雨雪中，为了生活奔波，却一直乐观坚强又善良的人，他们深深地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，激励我乘风破浪、勇往直前。

—完— 

  作　者：陈罡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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