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在奔跑

作者/陈德兰

霜降、立冬、小雪，节气一个个地走过，气温明显开始下降了。每年这个时节，我都会选择步行上班。 

刚出小区，就看到一个老妈妈迎面奔来。利落的腿脚，花白的头发，形成了很大的反差。一看这奔跑的姿势，就知道是我后面这幢楼里那个老妈妈。每次，老妈妈从我面前跑过去时，我总能看到她手里捧着的早餐，不是热乎乎的肉包，就是冒着香气的油条和豆浆——她手里的早点总是换着花样。唯一不变的，是她奔跑的姿势。 

我是在商场做收银员时认识她的。那时，我还不知道她是我的邻居。她经常来买衣服，不是买给儿子，就是买给孙子，要不就是买给女儿和外孙，还总是挑好一点的买。她来收银台交钱的时候，钞票的面额总是很小。看着她用枯树根般的手数钞票时，我的心很痛；心痛她来这买衣服，又被我们老板狠狠赚了一笔。也心痛她那双被生活磨砺得不像样的手。开始，我有点嫌弃她蘸着口水数小面额钞票的动作，可是看了她的手，这份嫌弃便荡然无存了。 

她来的次数多了，我才知道她是菜场小贩。 

她的不良习惯和粗糙的手，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 

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呀！手指关节粗大，弯曲而无法伸直。每一根手指上都布满了黑痕，裂口处还往外渗着血，连手指甲都龟裂着。 

她时常出现在商场里，我对她的了解也越来越多。她有三儿四女，除了小女儿患小儿麻痹症，常年需要有人侍候，其他都过得很好。 

有时我会问她，这把年纪了，子女们都过得很好，可以不去卖菜了，应该在家享享天伦之乐。她听了，总是呵呵地笑。有时也会说：“我还能动，不想给儿女们添麻烦。” 

只要她来，我就知道，一定是她的哪个子女要过生日了。我忍不住夸她能干。她听了，满脸皱褶似菊花怒放，似乎充满了活力。 

一个星期天的下午，阳光温暖地渲染在白果树金黄的叶子上。我看到老妈妈推着她的小女儿，在小区向阳处散步。一条红色的毛毯盖在女儿的腿上，把整个腿部包裹得严严实实。眼看着她们走远，隔壁的杨奶奶叹了口气说：“她呀，真是没事找罪受。自己有三儿三女，还拾了这么个累赘回来。这种罪，哪一天是个头？” 

杨奶奶说，她的小女儿捡回来时已经8岁了。那时，她和杨奶奶一起在医院门口替人看车子。那天，也是这样的天气，有点冷。一个看上去是从偏远乡下上街的男子，推着自行车，车旁边挂着一个挂篓，挂蒌里是一个小女孩。那男子来寄存车子时说，小女孩腿不能走，他是来给她看病的，药忘记拿了，拜托老妈妈帮着看会儿。那时的老妈妈还不老，才40岁左右，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，还特地帮着把车子推到背风向阳的地方……这一等就等到现在，转眼20年了。杨奶奶说，当时我们都劝她把孩子送到派出所，她却死活不肯。 

那几年，她背着小女孩四处求医。小丫头总是抱住她边哭边说：“我亲妈妈都不要我了，你也别管我了！”每次她都坚定地搂住小女儿说：“没事，没事，我就是你的亲妈。” 

如果不是这孩子，她现在的退休工资足够用了，哪还需要到菜场去苦钱呢。她要趁现在能动的时候多赚点钱，留着给这小丫头。 

早晨，我又遇到了她，拎着早餐奔跑。 

哦，那是爱在奔跑啊！ 

——完—— 

   作      者：陈德兰

   主      播：袁宏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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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武汉市红十字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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